
最近,新西兰政府提出了一项颇具争议的食品安全政策: 拟将谷物和豆类等作物中的草甘膦(glyphosate)残留上限提高几十倍。
这一提案引发了社会广泛关注,超过三千名公众提交了意见, 环保团体和食品安全组织也纷纷表示担忧。
与此同时,另一项《基因技术法案》也在推进, 可能放宽对转基因和基因编辑作物的监管。 两项政策叠加,让“草甘膦”成为舆论焦点。
那么,草甘膦到底是什么?它是否真的会威胁健康? 我们能不能通过清洗、烹饪来去除残留? 如何在日常生活中降低风险?尤其是儿童和孕妇,该如何保护自己?
事实上,草甘膦并不仅仅是新西兰的问题。 欧盟部分国家已宣布逐步禁用,美国和中国仍允许使用,但监管标准各有差异。
带着这些疑问,我们整理了一份 《草甘膦十问十答》, 用最清晰的方式,帮助你了解草甘膦与健康之间的真实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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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1 草甘膦到底是什么?安全吗?
草甘膦(glyphosate)是一种全球使用最广泛的除草剂,常见商品名是 “农达(Roundup)”。它通过抑制植物体内一种叫做 EPSPS 的关键酶,阻断氨基酸合成,从而杀死杂草。由于高效且价格低廉, 草甘膦被广泛用于粮食、豆类和油料作物的种植中。
关于安全性,不同权威机构得出的结论并不完全一致:
- 国际癌症研究机构(IARC,WHO 下属)在 2015 年将草甘膦列为 “可能致癌物”(2A 类)。
- 美国环境保护署(EPA)在 2020 年的审查中认为, 按照当前批准的使用方式,草甘膦对人类健康“不构成风险”
总体来看,科学界仍存在分歧。草甘膦不是“完全安全”,也不是“必然致癌”, 关键在于 长期接触的剂量和频率。
那么,什么算是“长期接触”?
- 欧盟(EFSA):0.5 mg/公斤体重/天
- WHO/FAO(JMPR):0–1 mg/公斤体重/天
- 美国 EPA:1.75 mg/公斤体重/天
举个例子:一个体重 60 公斤的成年人,按照欧盟标准, 每天如果超过 6 mg 草甘膦,并且持续 5–10 年以上, 就可能被认为存在健康风险;而按照美国 EPA 的标准, 每天允许的最高量接近 105 mg。不同标准差异巨大, 也正是科学争议的来源。
Q2 食物中的草甘膦残留标准是多少?
不同国家和地区对草甘膦(glyphosate)的 最大残留限量(MRL) 规定差异很大。
欧盟: 标准最严格,谷物、豆类中常见限量约为 0.1–0.5 mg/kg,强调“尽量减少长期暴露”。
美国: 标准相对宽松,大豆、玉米等作物的 MRL 可达到 20–30 mg/kg,远高于欧盟。
中国: 执行 GB 2763-2021《食品中农药最大残留限量》。例如:
- 茶叶:1 mg/kg
- 玉米:约 1 mg/kg(视类别而定)
- 大豆:低于 20 mg/kg(与 Codex 饲料用途标准不同)
新西兰: 2024 年拟议提高部分谷物的草甘膦残留限量, 例如谷物从 0.1 mg/kg 提高到 10 mg/kg, 豌豆干类提高到 6 mg/kg,这正是社会关注的焦点。 [RNZ 报道]
可以看到:欧盟最严格,美国最宽松,中国和新西兰介于两者之间。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不同国家对草甘膦的安全性看法差异巨大。
Q3 草甘膦会对健康造成什么影响?
一开始,草甘膦被宣传成“低毒、对人类相对安全”。 但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,如果长期接触或剂量过高, 健康风险就不容忽视了。
癌症风险:
世界卫生组织旗下的 国际癌症研究机构 (IARC) 在 2015 年把草甘膦列为 “可能对人类致癌”(2A 类)。 一些研究发现,草甘膦暴露和非霍奇金淋巴瘤风险增加有关。
激素与发育影响:
有实验提示,草甘膦可能干扰人体的内分泌系统, 影响生殖健康和胎儿发育。比如,Ramazzini Institute 的研究就发现, 老鼠在孕期到成年长期接触低剂量草甘膦后,激素水平和发育表现出现了明显变化。 [研究链接]
肠道与免疫影响:
有研究发现草甘膦会改变肠道菌群平衡,破坏肠道屏障, 可能增加炎症反应甚至影响免疫功能。 [系统性综述]
不过要注意:不同机构的结论差别很大。 美国 EPA 和欧洲食品安全局(EFSA)都认为,在规定的使用范围内, 草甘膦对公众的致癌风险不大。 所以争议的焦点,其实在于长期低剂量的接触到底安不安全。
Q4 清洗或烹饪能不能去掉草甘膦?
很多人第一反应是:那我多洗几遍、多煮一会儿不就行了? 可惜,草甘膦是一种系统性除草剂,它早就被植物吸收进叶子、茎、根,甚至种子里。 所以清洗或削皮只能去掉表面的一点点残留, 没办法把“藏在里面”的草甘膦清除掉。
清洗:
冲洗或用小苏打水浸泡,确实能洗掉部分表面残留, 但对草甘膦来说作用有限。 有研究发现,不同蔬菜、不同农药,清洗效果差别很大。 [研究示例 - MDPI]
烹饪:
煮、蒸、炒等高温处理,对某些农药有用, 但草甘膦在常规烹饪温度下依然很稳定, 就算煮很久,也很难完全降解。 [EFSA 草甘膦评估]
更靠谱的做法:
与其寄希望于清洗或烹饪,不如从源头控制—— 比如优先选择有机食品、多样化饮食, 避免长期吃同一种高风险作物。
结论: 洗菜、做饭能帮你减少一点残留, 但要想真正降低草甘膦暴露,还是得从饮食选择入手。
Q5 日常生活中,怎么才能少接触草甘膦?
草甘膦常见于谷物、豆类和油料作物里。 好消息是,通过一些日常选择,就能大大减少摄入。
买有机食品:
有机农业里禁止使用草甘膦。研究发现,吃有机的人,体内草甘膦水平明显更低。 [NIST:有机燕麦样品草甘膦更低] [Environmental Research:有机饮食干预使尿液草甘膦显著下降]
饮食多样化:
不要天天只吃同一种谷物或豆类,换着吃,能降低累积暴露的风险。
避开高风险作物:
有些作物(小麦、燕麦、干豌豆等)在收割前会喷草甘膦做“干燥处理”, 残留风险更高(但研究结果并不完全一致)。 [新西兰 MPI 提案:提高小麦/燕麦/大麦/干豌豆草甘膦 MRL] [英国 AHDB:预收获草甘膦与残留管理]
注意饮水:
农业区的地下水可能含有草甘膦。 建议用合格的饮水过滤设备(比如活性炭过滤),来减少风险。
关注标签和政策:
留意食品安全标准和最新政策动向,做到心中有数。 例如,新西兰最近就有提高草甘膦残留上限的提案,引发了大量讨论。 [RNZ 报道]
小结: 通过吃有机 + 饮食多样化 + 选低风险作物 + 注意水源, 你完全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有效减少草甘膦的暴露。
Q6 身体能自己排出草甘膦吗?
简单来说,草甘膦大部分不会在体内长期堆积。 它进入身体后,主要通过尿液排出,少量随粪便排出。 最新的研究估算,它在人体里的半衰期大约是几个小时到 20 来个小时,也就是说,过一两天体内水平就会明显下降。 [Thailand Study, 2024]
代谢特点:
草甘膦在身体里几乎不会被分解,基本是“原封不动”地经过肾脏排出去。 所以,如果只是偶尔接触、量也不大,它会随时间慢慢被排掉。
排出速度:
有研究发现,在一些人群里,草甘膦水平能在 20 多个小时内显著下降。 不过,像“3-5 天就能排掉 90%”这样的说法,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。
特别提醒:
如果是长期、反复的低剂量接触,即使排泄机制正常,体内也可能一直维持少量存在。 这也是科学界对它健康风险争论的关键点。
总结: 草甘膦可以被排出去,但“完全清除”并不现实。 真正重要的,是在日常生活中尽量减少暴露,别让身体一直背负这个负担。
Q7 草甘膦对儿童和孕妇的风险更高吗?
是的,儿童和孕妇属于更敏感的人群。 由于身体发育和代谢特点,他们更容易受到草甘膦的影响。
儿童风险:
儿童肝肾解毒功能尚未完全成熟,体重轻,因此同样的暴露剂量对儿童的按体重剂量更高。 有研究提示草甘膦暴露可能与儿童注意力与认知发育问题有关,但证据目前仍初步、结果在不同研究间不一致。 [Systematic Review, Pre-/Postnatal Exposure]
孕妇风险:
孕期暴露已有研究显示,母体尿中草甘膦水平较高与胎儿体重百分位下降有关。 例如 “Glyphosate exposure in early pregnancy and reduced fetal growth” 研究发现,早孕母体的草甘膦水平与出生体重百分位有负相关性。 [Indiana Pregnancy Environmental Exposures Study]
权威机构观点:
EFSA 和美国 EPA 认为在“合理使用”条件下风险可控, 但 WHO 和 IARC 强调对儿童和孕妇等脆弱人群应采取 更严格的预防原则。
总结:儿童和孕妇确实更易受草甘膦影响, 建议尽量选择有机食品,避免高风险作物,减少长期暴露。
Q8 草甘膦和癌症的证据到底一致吗?
这是目前科学界最有争议的问题之一。 不同机构、不同研究,得出的结论可以说是南辕北辙。
支持“可能致癌”的证据:
世界卫生组织下属的 国际癌症研究机构 (IARC) 在 2015 年把草甘膦列为 “可能对人类致癌”(2A 类)。 主要依据是一些流行病学研究发现草甘膦暴露和 非霍奇金淋巴瘤有关。
支持“风险可控”的证据:
美国 EPA 和欧洲食品安全局(EFSA)则认为, 只要在规定范围内使用,草甘膦不太可能致癌。 他们强调现有的动物实验和人体数据还不足以下定论。
独立研究和法律案例:
也有一些独立研究继续指出草甘膦存在癌症风险。 在美国,加州和部分法院案例中,陪审团甚至判定草甘膦产品和癌症相关, 并要求生产商赔偿。
总结: 到底会不会致癌?现在科学界还没有统一答案。 争议的关键点在于:长期、低剂量的接触, 是否真的足以提高癌症风险。
Q9 草甘膦和转基因作物有什么关系?
其实,草甘膦和转基因作物的关系非常密切,可以说是一对“孪生兄弟”。 很多常见的转基因大豆、玉米、棉花,都是经过改造后能耐受草甘膦的。 农民就能在田里大面积喷洒除草剂,杂草死光,但作物安然无恙。
为什么要这么做?
对农民来说,这是一大好处:省力、省钱,还能提高产量。 现在全球超过 90% 的转基因大豆,都是这种耐草甘膦版本。
问题在哪里?
因为能耐受,喷药就会更频繁,结果就是作物里的草甘膦残留更高。 同时,杂草也会进化出“超级抗药性”,让农民对农药越来越依赖。
消费者要担心吗?
在用这些大豆和玉米做成的食品里,确实更容易检测到草甘膦。 所以有些国家干脆严格限制,甚至禁止耐草甘膦转基因作物的种植。
总结: 耐草甘膦转基因作物,是全球草甘膦用量飙升的最大推手之一, 也让很多消费者对转基因食品多了一份担忧。
Q10 有没有替代草甘膦的更安全方法?
答案是:有的! 其实农业界和科研人员早就开始寻找办法, 想要减少对草甘膦的依赖。
物理办法:
用旋耕机、割草机,或者在田里种“覆盖作物”(cover crops)来压制杂草。 虽然更费工夫,但能明显减少农药使用。
生物防治:
利用一些天敌,比如昆虫、真菌或细菌来“对付”杂草。 有些土壤微生物甚至能直接破坏杂草的根系。
新型除草剂:
科研人员也在研发毒性更低、能快速降解的除草剂, 有些是从天然物质中提取的,被认为更环保。
有机和生态农业:
通过轮作、混作、生态设计来减轻杂草压力。 不光能少用农药,还能让土壤更健康。
总结: 草甘膦不是唯一的选择。 替代方案可能需要更多成本和劳力, 但为了健康和环境,越来越多国家和农户已经在尝试更可持续的路子。